“嘿玛嘿玛”是不丹语“很久很久之前”的意思,是不丹人讲故事的口头禅,“嘿~玛~ 嘿玛!”,语调必须拉得很长很夸张,嘿玛嘿玛了好久,吊足你胃口,才逐渐进入正题。
影片《嘿玛嘿玛》的导演是个很特别的不丹人,宗萨钦哲仁波切,他是一位活佛,1961年7月6日出生在不丹一个拥有众多伟大上师的佛教家族,7岁时被十四世达赖喇嘛、萨迦法王及十六世噶玛巴认证为宗萨钦哲确吉罗卓的转世,后由顶果钦哲仁波切为其进行升座礼。
他也是当今世界公认最创新,最具创意的年轻一代藏传佛教导师之一,写过《八万四千问》、《人间是剧场》等书。
拍电影只是他的业余爱好,渡人才是正经事,但他却让很多专业导演都自愧不如。
在《嘿玛嘿玛》之前,他已经完成了《高山上的世界杯》、《旅行者与魔术师》、《祝福》三部作品,被誉为“最会讲故事的喇嘛导演”。
1999年,《高山上的世界杯》在第4届釜山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光彩,令世界第一次注意到不丹这个地图上很难找寻的小国家。
而除了导演的身份特殊外,这部电影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周迅和梁朝伟的零片酬参演。
当时,宗萨先是给印度宝莱坞一些有名的演员写了信,希望他们参与,也表示因为预算紧,所以交通住宿的费用都只能自理。因为没得到回应,他接着求助中国演员,询问梁朝伟、周迅,立即就得到同意参演的回复。
对于这两位大牌的启用,可以理解为宗萨对世俗力量,有着四两拔千斤的认知。因为有他们的客串,让更多人没有错过这部冷门好片。
导演说预算紧并不假,这是一部众筹电影,整个制作经费不超过300万人民币,在片尾,你会看到有非常长的名单,他们都是众筹的网友。因为是众筹,所以更能放开手脚,不受投资方的干涉。
虽说电影是有宗教意味的,但我等俗人看《嘿玛嘿玛》,居然有被撩到。原始的冲动,裸露的欲望,大量暧昧的空白,如同不丹美若梦境的森林,让人欲罢不能。
影片一开始,迷离的灯光下,周迅饰演的酒吧女自如穿梭在声色场所,来到洗手间,掀起裙子,拿出塞在丝袜里的钞票。
突然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感知到什么。
紧接着,镜头一转,在不丹原始森林深处,男主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被他发现藏在草里的一身衣服和一个面具,换装后,他吹响了一支笛子。
等待一晚过后,一群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将他带到一个神秘集会。
这个集会每12年举办一次,被挑选出来的人会根据信物和暗语进入,在这儿生活半个月。
这里的所有人都头戴面具、穿着裙子,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包括性别。
不丹浓绿的树木与传统的服饰、鲜艳的面具,交织成一则似远实近的寓言,以及一个重新寻回自我的旅程。
总之,所有的人都是一种“匿名”的存在。聚会的主事人是一位长老,只有他知道与会者的身份。他说:隐匿身份会让人上瘾,会令你胆大妄为,你的面具是你暂时的身份,没人知道你是谁,这就是你的力量 。
但是,好奇往往比守规矩来得更加刺激。总有人会违反规则,而这些人会受到惩罚,甚至会让你在这个神秘之地消失,而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表面上,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像田园诗,人们总是载歌载舞。
但在各种面具的保护之下,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肆无忌惮地滋生、蔓延。
舞会上,男主碰到了戴着“红色怒火”面具的女人,指尖交缠的瞬间,情欲迸发。
那天晚上,一对夫妻毫不顾忌地交合,深深刺激了男主。
后来,红面具女人勾勾手指,暗示男主跟她去林中深处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与此同时,那对夫妻打算换个面具找点新鲜感,妻子换上了跟勾引女一样的“红色怒火”面具。
那个随时随地像泰迪一样充满激情的丈夫也换了面具,啊,原来是梁朝伟。
实际上,伟仔只在片场呆了两三天,他的角色由多达7名替身演员完成,其中一个还是女的,但梁朝伟在拍完最后一场戏后,非常后悔没有全程参与,因为就在他戴上面具的一刹那,他心里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完全领悟了导演想传达的意涵。
阴差阳错,但是欲火难收,男主强暴了这个妻子。
妻子呼救,丈夫闻声赶到。
争斗中,丈夫被男主刺了一刀,死了。
男主慌乱地清洗沾满鲜血的双手,但是这罪孽如何能洗掉?
没人知道是谁杀了那个丈夫。长老说:我们不知道谁是凶手,即使知道了,我们也绝不告发。但我想告诉凶手,你的良心将永远受到谴责。
葬礼上,妻子痛不能已,取下了面具,藏在草丛中的男主记住了这张脸。
二十四年后,心灵备受折磨的男主角重返丛林。长老告诉他,那个妻子后来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可能是他的孩子,也可能不是。
最后,“女儿”周迅和男主终于在夜店相遇。驾轻就熟的挑逗间,男主问:你可以不干这份工作吗?
周迅搂着大叔的脖子,用不丹语回了句:什么意思,你养我啊?
她随后又说:等着啊。起身离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片尾曲中,他们都摘下了面具。
电影很有意思的一个隐喻就是“面具”。面具既隐藏身份又创造身份,当面具被摘下时,重重的隐喻散去,人们必须直视自己的本真面目。
虽然这12年一次的集会是虚构的,但是其中的歌、音乐、舞蹈都根据不丹习俗创作的。使用的面具都是参考了不丹的传统面具,只是真正的不丹面具多是木制的,戴着会很重,片中他们采用纸浆来做。而梁朝伟戴的一副是不丹一座寺庙里珍藏的有200多年历史的古董。
面具舞算是不丹最特别的民间艺术,舞者穿着奇异,戴上各种不同形态的面具,狂歌热舞,一般的舞蹈都是对于人死后的一种诠释。
当地人相信每个人一生中都至少看一次面具舞蹈,才能得到祝福,洗净自己的罪孽。
所以想要深入参悟电影,自然是亲身前往不丹,看一次面具舞更有帮助。
《嘿玛嘿玛》的英文片名「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被译为「等待成一首歌」,对照电影叙事的循环结构,无始无终,也仿若是主角等待的过程,当中充满歌声。
在当年的仪式里,舞台上唱了两次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胜过一万字的鸡汤。电影再晦涩难懂,你只需知道:生死自无常,凡事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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