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雨果说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

近代以来，随着科幻故事的发展，科幻故事的作者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去地下世界这个宏大的背景，最早的当属儒勒凡尔纳的《地心游记》了，这里不再有神、有鬼有地狱，有的只是科学的想象。李登布罗克教授通过一条直通地心的路，最终在地底下发现了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这是一次奇妙的旅游，美国电影《地心浩劫》则是惊心动魄的救世行动了，故事讲地核由于某种原因停止了转动，地球磁场消失，导致一系列灾难发生了，故事的结局不用说也知道，美国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又一次拯救了地球，让人类文明得以延续。英国作家威尔斯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在小说《时间机器》里预估未来社会两极分化，分为居住在地上生活得悠游自在的伊莱人和居住在地下整日忙碌奔波的莫洛人。表面上看这些莫洛人辛苦供养伊莱人，却不知道莫洛人不过把伊莱人当成圈养的食物罢了。

这些都还只是想象，但现代城市的建设（我说的是西方国家）把下水道修建得恢弘巨大，足够当做一座城市。雨果在《悲惨世界》里说：”在我们这个世纪，下水道是一个神秘的场所。”他还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这句话现在被经常拿来讽刺我们城市的负责人是多么不知廉耻地只要脸面上的光鲜。实际上雨果这句话跟城市建设毫无关系，他的意思是说城市的下水道是流亡者和弱势者的栖息地，下水道庇护了他们，所以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就是通过下水道救出马利尤斯。

悲惨世界 剧照

此后，在欧美和日本的电影里下水道屡屡作为故事的背景，这里是英雄与歹徒们玩猫捉老鼠的最佳场所，例如经典的《肖申克的救赎》，肖申克最终就是通过下水道逃离了监狱。这里是做好事不留名英雄的居住地，例如那四只大名鼎鼎的乌龟，他们居住在下水道里，依靠从老鼠师傅那里学来的本领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因为被禁止公映而名声愈噪的日本地下实验电影《下水道的美人鱼》控诉了工业时代人类对大自然肆无忌惮的玷污与践踏。该片被美国电影协会列为14部世界级禁片之一，亦是2010年美国时代杂志评选出“史上最恶心的五部电影”，这其中肮脏不堪的地下环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氛围烘托。

除了下水道系统，现代都市的另一个重要地下网络就是地铁系统。这个更具“现代化色彩”的部分没有被那些喜欢幻想的作者们忘记。蜘蛛侠父亲的神秘实验室就坐落于一个隐藏地铁站。《地铁2033》讲述在2013年,世界被灾难性事件毁灭,几乎人类都被消灭。直至2033年,整整一代人出生并在地下成长,他们长期被困在“地铁站”的城市。而中国科幻作家韩松的《地铁》系列故事，则描绘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地铁世界。

城市错综复杂的地下部分被想象加工成神秘诡异的地下城，这是一个与地上有着丝缕关系却迥然相异的世界。尼尔·盖曼的《乌有乡》（故事简介），超级畅销书《饥饿游戏》的作者苏珊·柯林斯的《地下城》系列小说，同样创造出了一个极具幻想色彩的地下世界，而格雷戈尔和妹妹小靴子掉入城市洗衣房的地下通风管道里，来到了存在于纽约地下的世界。原来，在地底，还存在着一座神秘国度，这里有着比人还高的巨型老鼠、蟑螂、蜘蛛、蝙蝠等各种动物，还有着组织严密的地底人类。中国传统上很少有这种真实恐怖的地下场所，但地下世界的吸引力也让中国故事开始注重加入地下世界元素。《狄仁杰之通天帝国》进一步将徐克导演的奇幻、浪漫的武侠世界注入新元素。其中就在唐代长安城的地下建筑了一个阴森诡异的“鬼市”，一个被遗忘的黑暗天堂，汇聚着狡猾书生、吃尸人、木乃伊、六指琴魔等各色怪人。

地下同样给各种黑暗生物提供了更隐蔽的生存环境。无数超级英雄都将秘密据点藏在地下，而蝙蝠侠的宿敌企鹅人直接就住在地下水道里。好莱坞电影《黑夜传说》描绘了一个充满神秘和暴力的地下世界，而这部电影的英文名字和黑夜没有任何关系，正是Underworld——直接翻译就是地下世界。

讽刺的是，被人类刻意描写成死亡和怪物聚集地的地下，往往也被想象成人类自身最后的逃亡归宿，很多描写末日后的电影都让人类躲藏于地下。这其中最常见的便是一些以核大战为背景的末日小说，在这些故事里，扩大化的地下掩体成为人类苟延残喘的唯一去处。除了核污染，更多的灾难等待着No zuo no die的人类。电影《12只猴子》讲述在公元2035年，世界被一种致命病毒侵袭之后，剩余的少数人类只能在地下苟且偷生。为了改变这一情况，科学家们设计出一个计划去改变这一切并最终找到了释放病毒的罪魁祸首——十二猴军团。屡创奇迹的超人气科幻小说《羊毛战记》（《WOOL》）里，地球表面毒气飘荡，人类只能躲进地堡生存，人们遵从秩序，卑微、谨慎地活着，绝不能有任何杂念。直到有一天，新来的保安茱莉叶无意中发现了地堡之外的秘密，一场风暴由此掀起……

如果说这种末日下的残酷还是个人的残酷，那电影《微光城市》则给人类一次二次打击：浩劫后的人类生活在一座设定只能运作200年的地下城市，这个黑暗城市中唯一的照明就是街道上的灯泡。随着城市运作近200年，停电次数越来越频繁，“微光市”里的居民开始恐慌起来。少年莉娜和杜恩是一对好朋友，两人常在如迷宫般的城市地下管道中嬉戏。莉娜偶然发现一份残破的文件，她和杜恩将它拼凑起来，发现那竟是走出“微光市”的指引！难道在无尽的黑暗之外，另有天地？莉娜和杜恩将竭尽所有勇气和智慧去解开其中的秘密，从而拯救整个城市……一切必须赶在“微光市”的灯光熄灭之前！

如果说奇幻故事里人们对地下世界的想象还只是一种好奇，科幻故事人们对地下世界的想象则源于一种恐惧，人们出于对未来的的恐惧，人们把地下世界当做未来的避难所，视为人类文明的苟延残喘之地。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这么苍莽的大地，这么辽阔的天空都不够人类糟践，地下这么狭窄的世界里又能让人类生存多久。

所以还是把地下世界留给那些可怜的僵尸、吸血鬼、地精和侏儒们吧，我们人类爱护自己脚下的大地，守卫头顶的蓝天，永远生活在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