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江湖的底层危机：我是一名搬运工，但是我老了

社会节奏越来越快,社会对物流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样化。而作为物流一线的基础工作岗位,搬运工却越来越缺人,物流行业也始终没有更好的解放人力的方法。

进入物流行业对于白小清而言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同乡亲戚经营的物流公司差几个搬运工,想从家乡招一批吃苦耐劳、知根知底的工人,白小清和几个朋友一起约着就来到了重庆。

从事搬运行业十几年,白小清前后换了3家公司,最后在重庆勤牛物流园区找了工作定居了。

说起搬运工,物流人都不会陌生,他们是一个物流公司最基础的一线员工。搬运工的工作内容大同小异,就是在发货卸货环节进行货物搬运。

白小清说:「正常上班是早上8点左右到晚上8点,其实都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就是有车来就装卸货。遇到旺季的时候是一天到晚车来车往都在搬货,工作强度就很大。没有的时候就休息,工作(时间)是分散的。」

物流搬运工工作说起来简单,却依旧不可或缺。在行业内存在普偏缺人的情况,社会发展越来越快,物流一线基础岗位的搬运工依旧还维持着原始的状态。

重庆勤牛物流集团COO兼CSO陈伟望说道:「物流企业主要是旺季缺人,但物流旺季基本能从11月电商购物节延续到过年、再到第二年的5、6月份。长时间的缺人十分影响企业的基础工作服务质量。」

运派发起人、重庆正盟总经理郑弟华也表示,物流企业不但缺人,而且招来的搬运工还良莠不齐,企业内部青黄不接,「我们公司有60多名搬运工,大部邯郸物流公司分是公司老人,新来的搬运工很大一部分工作量是不合格的,只有两个80后,其余年龄基本都属于60后70后,等过几年这一批人陆陆续续退休后,企业搬运工招人只会更加困难。」

相比重庆,西安缺人的情况似乎没有那么严重。西安聚盟供应链总经理刘书豪这样说:「搬运工对象主要是农民工,西安农民工人口基数大,流动人口较多,平时缺人情况少,基本能满足企业对搬运工的需求。但是遇到农忙时节和春节,来来往往流动性特别大,也依旧缺人。」

「现在市场上的搬运工,工资结算方式分为基本工资+计件和包月两种。一般发货的都是计件,缺人是常事,通过计件鼓励搬运工多劳多得。我们希望尽量降低搬运工离职、入职带来的影响,保证基础工作的运转,一般过年前后会有大批搬运工离职和入职,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市场规律。」江西三志物流技改部部长罗军这样说道。

现如今,国内大环境下,搬运工人都比较难招。社会观念对这一职业并不友好,在大多数人观念中脑力劳动优于体力劳动,比如3千多元工资的办公室文员工作和翻倍工资的搬运工作相比,绝大多数都宁愿选择前者。

然而事实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并不存在孰优孰劣,古时还有文、武官之分,「尚文弱武」这个隐形歧视链极大阻碍了工人的职业扩展。搬运工人在如今人力成本升高的情况下,普遍比一般文员工资要高几倍,而经验丰富的一线工人更是各个领域企业十分稀缺的人才。

建筑工人虽然工作强度更大,危险性高,月工资能拿一万多。工厂工人月工资四五千,但是工作环境相对更好,每个月还有几天休息日。几个岗位中,搬运工工作环境和建筑工人差不多,强度和危险相对较低,每月工资平均在五千多,很少有超过八千,工资水平中等。

在这样的情形下,外出选择同类型工作的农民工,年轻力壮的首选是建筑工人、装修工人,想要稳定工作的首选是工厂工人,这样层层筛选之后,最后才是搬运工之类的工作。这就导致搬运工出现比较严重的年龄断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青黄不接」,旺季搬运工人手紧缺。

企业在搬运工招聘上缺少渠道。熟人介绍的搬运工一般都比社招的搬运工质量好,这种搬运工,一般都是从自己亲戚朋友和其他企业过来的员工,在吃苦耐劳、经验技能这些个人能力方面拥有口碑,所以物流公司通常都十分欢迎。而社会招聘的员工就参差不齐了,但是人手不够的时候,企业也只能将就着聘用。

目前,大多数物流公司的搬运工年龄层次均偏高,以60、70后为主。就如同郑弟华所说,没有新鲜血液补充,一个行业就缺少了后续发展的潜力。如果这一批工人陆陆续续退休下岗,依旧没有新的血液补充,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缺人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物流行业将会面临极大的市场危机。

首先是提升搬运工福利和工资待遇。2018年相较去年,各家公司搬运工的月平均工资有小幅度上涨,企业在旺季通过涨薪吸引员工。此外,企业也越来越重视员工「五险一金」问题,但是由于企业的管理成本压力,以及一些员工的固有错误观念,「五险一金」推行进度缓慢。

除此之外,搬运工用工方式还存在着第三方劳务派遣形式。这改变了搬运工所属主体,由第三方招人承担搬运工工作,但是这种方式规避了社保等问题,在管理层面并不方便,对改善搬运工缺人也并没有太多促进作用。

在调查过程中,《运联传媒》发现,市面上搬运工群体聚集在一些三方平台,比如货拉拉、搬运帮等。他们主要做搬家业务,要价80元/小时。但这个时薪对于物流企业来说成本太大,所以基本无人使用。尽管以上几个平台,并不是专门做物流搬运工,却也带来了新的启示——物流搬运平台有没有市场?

首先可以从搬运工群体分析。这个群体主要为农民工,年龄普遍偏大,平均学历水平在初中学历,对互联网应用的认识和接触少,甚至缺乏信任,怎样才能让搬运工信任平台?

其次从老板层面分析。搬运工群体操作水平良莠不齐,如何对搬运工进行标准化定级?怎么才能让双方筛选出适合自己的搬运工或企业?并且,搬运工群体相对流动性大,第三方加入是否会增加企业成本,压缩搬运工本身的收入?

陈伟望说:「物流公司普偏缺人,一个好的搬运工在发货上能够有效利用空间,为老板节约成本,给自己增加业绩。」

时代飞速发展,如今,人工智能已经在很多领域代替了人工作业,包括物流领域。未来,物流企业是否只能把缺人的解决之道,寄托于智慧物流的渗透上?我们是否只能等待科技的进步和革新呢?

不过从中国物流的现实来看,我国地域辽阔,公路货运行业仍旧是中小企业众多。考虑到智能设备的成本和物流行业发展的不平行,最终公路货运行业还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没有足够的基层人力储备,这个行业将会失去发展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