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美好而又艰苦的时光已经飘得很遥远了。
每当想起那些求学的日子,我的脑海里便闪现出老父亲背着粮米袋,提着咸菜罐,蹒跚在弯弯曲曲小路的背影,那背影里蕴含着祖祖辈辈土地人的期待,期待着他们的后辈走出封闭的村庄,去圆一个企盼了几辈子的梦想。每当想起求学的日子,我便想起了久远岁月里的那块手表。
我求学的地方距离村子二十多里路,一路上要涉过没有桥的两条小河。临近高考的那一年,老师为了让我们这些“尖子生”能顺利考上大学,一律不准回家,实行“封闭”攻读,全部住校潜心复习功课。于是,我的生活供应就落在了父亲的肩上,那年月,家境贫寒,家里自然就买不起自行车,所以,每到星期六父亲只能步行给我送吃的。
父亲背着娘蒸好的窝窝头和炒好的一小罐萝卜咸菜,步出村子,先步行一段长长的弯弯曲曲小路,再小心翼翼地趟过两条河,然而再步行6里多路,就到学校了,整个行程需要4个多小时。不管刮风下雨,父亲就走在这条长长的路上,把我需要的东西源源不断地送来。为了鼓励我学好习,父亲把珍藏的不舍得戴的一块手表送给了我,那还是爷爷闯东北时带回来的一块外国手表。
每到手表的时针指向星期六下午2:00,父亲总是很准时的在学校门口等着我,给我送吃的。有一次,发大水,父亲过河的时候,水淹过了脖子,为了不让粮米袋和咸菜罐浸了水,他两只手向上使劲地举着沉重的粮米袋,用牙紧紧咬住咸菜罐上的小麻绳,差点被激流冲走,他的两只脚紧紧抠住河底的泥沙,脚心被河底的沙石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那天,等我下了课跑到门口看到浑身湿透的父亲时,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到身上还往下滴着水的父亲,我止不住哭了。
我知道,父亲背来的粮米是父亲、娘、姐姐用一把把汗水凝聚成的,那学费是娘把舍不得吃的鸡蛋卖掉换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我能考上大学,父亲磨破了一双又一双鞋子,脚心里血泡压血泡生成了厚厚的茧子。看到我于心不忍的样子,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只要你好好读书,父亲什么苦和累都能顶得住,那块手表既是爷爷对你的希望,也是父亲对你的希望……这是你娘给你烙得葱香大油饼,包在毛巾里还热呢,赶快回宿舍去吃吧”。我提着粮米袋、咸菜罐、大油饼,一边往回走,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停地回头望父亲。父亲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淡去,直到我望不见了为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充满了求学的信心,我发誓考上大学,去圆父亲苦苦期盼的梦。
在冲刺高考异常紧张、艰苦的时期里,父亲的手表成为了我实现人生梦想的指南针,父亲的希望全部就传递到了我的手上,它像燃烧着的一团火,照亮着我的前行之路,给了我拼搏的斗志和精神支柱,每当在学习上遇到困难甚至挫折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它那细细的奔跑的声音就会提醒着不能松懈,不能放弃,要拧紧发条,要向困难挑战,要和时间赛跑,要和命运抗争……
此后的有一天,当我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老父亲面前的时候,父亲高兴的掩袖而泣,我终于圆了父亲的梦想。后来,那块手表又温暖着我的美丽梦想伴着我走出了故乡。
感谢父亲,感谢苍茫岁月里的那块手表! JF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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